端午忆从化 文|玉生烟 从立夏开始,一直暗暗地期待端午的到来。想到端午,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。那个节日是属于田园的,是瓜果蔬菜的蓬勃时机。碧绿的新鲜辣椒,丝瓜,通心菜,绿嵌白的黄瓜,紫得如梦的紫苏,暗紫亮釉似的茄子,洇红的苋菜。早晨在蔬菜摊前走过,看一眼都是一种享受,待端上桌,青草池塘的蛙鸣,柳禽槐荫的惬意都在意念中渐次展开。还有荔枝,杨梅,李子,桃子。色与香都愉悦着感受季节迭换的人们。说到荔枝,我只爱吃刚从树上摘下来的。刚毕业的时候,在从化,热情淳朴的同事邀我去她家果园。不高的荔枝树,累累果实压弯了枝头,一串串的,一簇簇,红色的外皮带着鳞斑状突起,抬手就能摘到,南国阳光照耀下,触手温热,啊,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“一骑红尘妃子笑”啊!端详着这令美人展颜的小小果实,心中一荡,思绪展翅大唐,风华绝代的盛世,文采风流的将相,传奇走马灯般上演。慢慢剥开外壳,透明晶莹的果肉如凝脂,带着温热的清芬,食之满口生香。那一天,我吃了很多种类的荔枝:妃子笑,桂味,糯米滋,状元红……清丽的同事一一数着“家珍”,憨呆的我只觉目不暇接,脑子记不过来,还是没分清。也是那一次,养叼了我吃荔枝的嘴。荔枝,“一日色变,三日味变”,离开产地,一般的运输会使透明的果肉多少带点白色,有了“珠玉在前”,怎会将就呢?荔枝味美,不能多吃。同事带回两箱放在宿舍,有个齐齐哈尔的女孩也是第一次吃,好吃不免吃得尽兴了些,上火,嘴上长泡,白净的脸上桃花片片。那时大家都是二十岁左右,单纯得很,白天上班,下班后三五几个沿着流溪河散步,聊天。记得有个江西安远的刘姓女孩子,性情温和,长相姣美,说话轻声细语,在河滨公园织了一个花环给我。后来她回家了,工资还没结,她让我代领寄给她,留下了地址,当时注目于“安远革命老区”这几个字,所以今天我还记得这个地方。其时我们认识也才三个月,一间宿舍八个人,我是最后来的。那个姑娘长得好,小而翘的鼻子,白皙的皮肤,长长的睫毛,眸子晶亮,脸蛋小巧,是时下流行的V字脸,身材窈窕。穿上旗袍真是纤秾得宜。有一年网络上有个什么“姐姐”,那是没见过她呢。气质娴静温婉。我这个躁性子,每每与她在一起,总能静下几分。休闲时光或晩上,有的看书有的听粤语电台广播。粵语,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方言,偏安一隅的广东因极少战乱保留大量古汉语成份。很多字的音和写法是普通话里没有的。如am(啱啱好);语序不一样,如“我先走,我先吃饭”,粤语是“我行先,我食先”。初到时我是抵触的。在湘方言与普通话语境中长大的我觉得聱牙佶屈。有一次广播女主持粤语念到:明月/装饰了/你的窗子,你/装饰了/别人/的/梦。啊!那抑扬顿挫的古雅,变化丰富的声调,在夜深人静的床头格外抒情入心。黑龙江的两个女孩在织毛衣。南下时,我的行李包里除了两身换洗衣服,就是一本泛黄的上海古籍出版社的《唐诗三百首》,规定自己每天抄背四首,早晚各二,两个月背完。也是在那间宿舍,第一次翻看了《白鹿原》,看不大懂。可能是隔壁那两个来自西安山西毕业于华南理工的小伙子买的。说到那两个男生,青春、蓬勃、花朵、彩色像画卷一样展开。十八二十岁,少男少女情怀激荡。爱慕、暗恋,这两种情形是主流。那个年代本就单纯,大家来自天南海北,地域的间隔可能制约了情愫的活泼流动。那俩大学生,西安的Z常T恤牛仔,长相憨厚文雅,有着十三朝古都的含蓄。山西的孟真的有地域特质,小眼晴,精干,常着白衬衣西裤,目光炯炯,分管财务。外型最出挑的是黑龙江的王刚,一米八五的个子,白的耀眼的皮肤,冬天常穿黑色灯芯绒外套,愈发衬得肌肤胜雪,五官俊朗,气质儒雅,大长腿,用时下的话讲:行走的衣架。连我们的总经理夫人,在广州事业单位上班的吉林朝鲜族女士也激赏。所到之处,一众女生目光聚焦。尤其广东本地女孩子,一直纳闷:一个男孩子的皮肤怎么能好成那样?那时的人简单,矜持,也就是内心欣赏而已,言行不现。青春少年聚集的地方总有故事涌动。反应迟钝的我也看出了几条线索。有一钱姓女孩,来自江西靖安,活泼灵动,身材丰腴,皮肤白里透红,真是胭脂色,头发乌黑浓密,粤语说得极为地道,一笑两个酒窝,言语爽利泼辣。她所在的宿舍,下班时间总有几个男孩子在谈笑,往往从一楼上来的楼道就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。她高中毕业,喜欢Z,看向他的眼神,连我都晓得:爱慕。可能是顾虑到学历有距离,对方又没示意,她很自持。她学东西快,包得一手好饺子,做起饭菜来风风火火,味道不错。每当我看到她在厨房叉腰围裙,意气风发的样子,总想着要画一副“西施当垆”图。围绕Z的还有两个女孩,一个本地的,落花有意,怎奈流水无声,早早偃旗息鼓。另一四川肖姓女子,典型的川妹子,直爽洒脱,皮肤稍黑,Z也不置可否。肖暗暗咬牙,闷忿不甘。钱肖两人虽无来往,但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思。肖有丝高傲,不以钱为敌;钱偶尔对肖若有所思,旋即甩甩头,不以为然。毕竟都是莫须有的事,无需去想。我们那位精明的孟兄呢?虽然笑容可掬,却似乎没什么桃花运。身为同龄,我们却只觉得他笑得“和蔼”,有领导的距离感。但是,出乎意料,有次宿舍聊天,无意中有人流露出爱而不得之语。这人是同样精明的财务科同事,王梅,也是山西人。个子矮,小眼睛,皮肤白皙,小小年纪看人一副政教主任相,初时我对她敬而远之。与她妹妹交往融洽,之后碰到过她两次,发现她私下里说话实诚,有时也有调皮的笑,一下子亲近了。她有次坐在椅子上,脱下10厘米的鞋子,晃荡着脚,郁闷地说:出门我妈交代了,打死都要穿高跟鞋。这话记忆犹新。说回同宿舍的黑龙江张姓女孩。她哥与Z孟是大学同学,她也搞财务。秀气白净,说话有着东北人的直来直去。常嫌我们南方女子说话表态不利索。同为东北人的飞洲喜欢她,她也对稳重温柔的老乡有好感,两人在一间办公室,女的娇羞,脸泛桃色,男的小心腼腆,偏偏窗户纸不捅破,看得人着急。后来,张妹妹被哥哥喊去深圳蛇口海关,估计没有后来了。后来,我回家上班,广东女孩翠芬还写信过来,怀念我们的同舍之谊。中秋,给我寄来广州酒家的月饼。那时没有QQ |